吾辈见过的教授如过江之鲫,但是见过从“旧社会”过来的教授,就有点象海水珍珠了---稀奇。
要说起他们的私人生活,大都夫人在家,相夫教子,没有今天那么多翻来复去,变化无常的婚变,不过,平静中也有着不平静的波澜,那春风吹又生的爱情复活,也抒写着人生圆满的大团圆结局,让人好不羡慕。
教授Z1;是我见过脾气最大的教授,本教授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他的弟子们都在教育部,请注意不是教育局,那个意思就是都在C中央的部门,并没有分支下去的,他手里的工作都是直接与部里的工作直接挂钩的,好象他的省份就如中央排出的地方专员,而职位不在其教授。他见到他认为可以答话的人,才张嘴,一般人轻易不理会的,哪怕你主动去跟他老人家问个好,问了也白问,他自然是不会答理你的。手里不离的是,“文明棍”。
解放后,那么多政治运动都没有把Z1教授“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”的嚣张气焰给灭了,可见是个例外。有次,Z1教授突然送给我一个坐飞机发送的小礼物,我受宠若惊,小字辈恐慌地往后一望,原来我没有尊面,他是送给我身后那个佛面的,我得的是个顺水人情。
事情都是物极必反,否极泰来。他老来得子,儿子长得高出他一大头,皮肤也比老子白净,虽不承父业,改学工科,是个孝子,常常出来帮父亲办理杂事,待人不但有礼貌,而且常常礼貌得弯弓之泰,想必是在家里养成了习惯,反到也弥补了父亲不懂人情世故之嫌。
教授Z2,他哥哥的名声如雷贯耳,翻译莎士比亚全集的人-----朱生豪。他本人也是一系之主,教授留着孔子式样的一撮山羊胡子,想必中西学贯通,他学风严肃认真,待人温和诚恳,儿承父业。 他的夫人看上去比他年轻得多,岁月如痕,却掩盖不了昔日的美貌。
教授Z3,一眼望去,就有教授之风度,可惜老先生很喜欢喝酒,特别喜欢喝“五粮液”,常常面红耳赤。晚年很喜欢在出版社一杂志上撰写随笔,精通地方志史,民风民俗,颇具车辅老先生之风范。王朝闻说得好“食是味觉艺术”,张大千,艾芜,刘沙河等文化人都热恋美食,虽然有人常劝教授不要那么贪杯,可是他不以为过。 教授的儿子们也争气,其小儿子也承父业,虽说是聪明之人,毕竟年轻气盛,远不及父亲对人世来得飘逸。教授的妻子是个知书达理的人,琴棋书画精通,里里外外都具风范,很得大家的尊敬。
教授X,清华毕业,公派美国留学,回国曾经应聘为大学付校长一职,前一天跟省长还打了网球,结果第二天就被化为“极端右派”份子,因为他对已经被化为“极端右派”的一份子说了一句;其实没有那么严重。后来长期受到压制。教授心地非常善良,学术有专功,文革后新进的大学生短期受益,他很快就患癌症而去,人们深感惋惜,内心极为沉痛,可见教授的品行很得人心。他有个弟子,在他受压制的时候,对他呵斥揭发,当他恢复势利的时候,却又每晚耐心陪伴其散步。
教授W,现在出场了,其实他的人生最精彩,出生一大家,叔叔是台儿庄大战一名将。他留学英国牛津。其儿子在文革率先揭发其老爸,深得红卫兵小将的喝彩。教授留学时跟西洋人一道游泳,保存在家里的杂志画报,都被搬上丑化他的大报纸上。
可是,教授脾气不改,气质一贯保持了纯正的英国绅士风度。
可惜老伴的去世,不久变得萎靡起来,气色也渐渐地衰退,背也开始驼了。
又隔了些日子,人们开始尊称一位新来的,漂亮的东北女人为:W师母。 师母也大大方方地:哎。 回敬着。原来师母跟W教授同出一大家,按辈份,师母高教授一辈。两小无猜,年幼同玩,结果悄悄埋下了爱情的种子。可是那个年代,都得服从父母的意愿,不可违抗。他们一个南一个北的。各自都有了家庭。
不料,晚年双方都失去了伴侣,他们走到了一起,开初,子女反对,可是这是锁不住的爱,阻拦得了?
当校园晚风习习,师母总是牵着教授的手,教授拿着他那文明棍,在法国梧桐树林荫大道上,迈起悠闲的步伐来。红晕又回到教授脸上了,人也变得年轻起来。
那个时候,爱情这个词汇开始在公众场合上谈得多了起来,不过,我也只是憧憬的阶段,还没有到实践的阶段,看见爱情的magic,不禁也向往起来;
爱情就象炸弹,虽然能毁一个人,但是也能塑造一个新人啊。
Life is short, but love is everlasting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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